北城微凉Aban

【约骨科】永远不长大

可能会有一点点的ooc和私设。

乱七八糟,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系列。

结尾节奏略快,因为是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了。

亲情爱情分不清也写不清,对就是我。






他们是上帝不小心遗留到人间的艺术品,这是所有见到他们的人的第一反应。

远近闻名的法兰西双子,拥有一模一样的精致相貌——白里透红的脸蛋,纯净而澄澈的蓝色大眼睛,粉嫩而水灵的双唇,白而柔顺的发丝,乍一看仿佛天生尤物。克劳德和约瑟夫,是他们凝聚了父母所有温柔的爱和祝福而给予的名字。这副漂亮相貌若放在穷苦人家也未必会如此名声大噪,最要命的是——他们出生于贵族世家,鼎鼎大名的德拉索恩斯家族,至此“美貌的德拉索恩斯双胞”美名远扬。

不过,父亲和母亲对他们因为美貌而闻名其实并不是太满意,他们更希望的,是要双胞胎兄弟俩因修养和品德而被世人尊敬,进而振兴已稍显衰败迹象的德拉索恩斯家族。因此,从兄弟俩小时候,他们就一直被灌输自己是个贵族的理念,接受很多礼仪训练和别的课程。但这都是些闲话,约瑟夫此时正在镜子前费力地把头发拢到耳后,又笨拙地拿起发带试图将头发绑好,才七岁的小男孩不甘心地和发带暗中较着劲,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小情绪。

这是礼仪课的基本要求——管理好自己的形象。

约瑟夫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没和发带分出个高下,干脆一耍脾气把发带往地上一扔,委屈的泪水溢满了眼眶。克劳德见状吓了一大跳,刚刚绑好发带的他赤脚踩着红丝绒地毯奔向约瑟夫,轻声询问约瑟夫怎么了。

“我绑不好发带。”约瑟夫委委屈屈地说道,话尾甚至还染上了一点哭腔。克劳德哪里受得了约瑟夫这种语气,即使明知约瑟夫在礼仪课上将发带绑得又快又好,他还是选择接过约瑟夫手中的梳子,妥协一般托住他白色的发丝。

“明明交叉结比蝴蝶结要好打得多了,约瑟夫。”克劳德在帮约瑟夫打出交叉结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埋怨道。

“那又怎么样?哥哥不还是一样打得又快又好。”约瑟夫对着镜子狡黠地笑了起来,哪还能看出一点委屈的样子。克劳德看得真真切切,却也不想反驳什么。

“既然发带打好了就穿衣服吧,别迟到,”克劳德放下梳子,左右端详了一下确认精致无误,就去拿自己的衣服,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也别再像上次那样,穿衣服的时候又把发带碰松了。”

“上次真不是故意的嘛——”约瑟夫嘿嘿笑了两声,迅速穿好衣服,绑好领巾,几乎是趴在克劳德身上的,跟着克劳德一起下了楼。

到了楼梯口他们两个就分开了。只是互相挥一挥手,然后赶往各自的课程。克劳德更理性,因此安排的大多是剑术、政治之类的课程;而约瑟夫更偏感性,安排的则多是绘画、小提琴之类。父母很善于因材施教,两兄弟也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各个都在自己的领域里发挥得很出色。



















德拉索恩斯家的舞会很多。当他们穿着笔挺的礼服站在晚会中央,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的时候,全场女士都抑制不住母性为他们尖叫,全场男士都投去赞赏的眼光,而父母眼里满是自豪。

约瑟夫被父亲安排到宴会一角,以便于描绘整个舞会的画像,而克劳德则由母亲领到舞会中央,为所有人表演剑术。

约瑟夫手里举着调色盘,手中的画笔蘸抢颜料在画板上点缀点点赤橙黄绿,虽然笔下的画还显得有些稚嫩,却已初见雏形。他细细描摹在场所有人的形象,悄悄安排好所有人的方位,将克劳德安排在最中央。周围的人发出声声轻叹克劳德这么小的年纪以将剑术发挥得如此出色,约瑟夫全听在耳朵里,忍不住将笔下的克劳德画得更威风了些。

等克劳德表演完,下到约瑟夫身边的时候,约瑟夫注意到他满头虚汗。他拿出手绢帮克劳德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看见克劳德笑眯眯投过来感激的目光,自己也噗嗤笑了出来。

但他随即皱起了眉头,拉着克劳德的手给他指他的画,语气里略显不满:“哥哥你看,大人好可怕。”

“怎么了?”克劳德凑了过去。

约瑟夫给他指自己的画。除了中心处神气的克劳德之外,边边角角处其他上流人士围在父亲身边的时候那各异的神情,各流名媛辗转各个贵族之间,还有角落里被打骂的女佣。

克劳德惊异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把这些都画进去?”

“有什么画什么,”约瑟夫嘟囔着,“老师教给我的东西。”他说完还兴致冲冲地让克劳德看画中的他自己,衣袂翩飞,神气十足。随后又是不满地说道:“大人好可怕,哥哥。”

克劳德沉默了一下,抬眸扫了扫约瑟夫:“约瑟夫,我们最后也会变成那……”

“可我不想,”约瑟夫打断了他的话,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袖,“变成大人太可怕了,哥哥,答应我我们永远都不要长大,好不好?”

“礼仪老师应当教导过你,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约瑟夫。”

父亲威严的语气突然出现在一旁,约瑟夫吓得一下缩回手,克劳德终于显出“谢天谢地”的神情。他稍微俯下上身,“父亲。”

约瑟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白现在全场的焦点都在他们这边,也赶紧起立行了一个礼。父亲取下他的画,自己先看了一下,然后面带自豪地展示给全场的人看。

“小小年纪就能画出这样的画!”

“真是太厉害了。”

“德拉索恩斯双子真是才华横溢啊。”

“我们让父母自豪了,弟弟!”克劳德兴奋地压低声音和约瑟夫说道。约瑟夫则困惑地眨了眨湛蓝的眼睛,看着克劳德,好似看出了一种疏离。

原来这会让你开心吗,哥哥?

当舞会结束,兄弟俩做了道别,到了楼梯口约瑟夫就往克劳德身上扑,克劳德稍稍一侧身躲开了。扑空的约瑟夫从墙上直起身:“哥哥你干嘛——”

“别丢了礼仪,约瑟夫。”克劳德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往楼梯上走。

“我们是兄弟,哥哥,”约瑟夫没有甩开克劳德的手,“是家人,家人之间也要那么生疏吗?”

“我们见到父亲母亲不是也要行礼问好吗?”

“那是因为有外人在,我们在展示学习的成果,不对吗?”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克劳德拖了很久,到底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而是换了半句,“现在还在他们的视线里。你懂了吗?”

















也许七岁的约瑟夫会这样,十七岁的约瑟夫就不会这样了。

两个仪表堂堂的青年,拥有一样的完美相貌,唯一能区别他们身份的,只有发带打结的方式。整整十年的时光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稍微变化了些许,可能是更亲近了,也可能是更疏远了。约瑟夫现在不会以打不好发带为理由缠着克劳德,毕竟的确如克劳德所说——交叉结很简单,很快就可以打完。他也不会总是缠着克劳德不放,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比起那个,他更喜欢维持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且更喜欢搞突袭。

比如,他会像现在这样突然扯一下克劳德的头发,看克劳德突然身体后仰险些跌倒,带点责怪地看着他,他会咯咯发笑。尽管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已变了声的清亮声音发出的好听的笑声还是引得众人侧目。约瑟夫笑着点头致意,然后又开始打量克劳德。

克劳德尽管满眼责怪,但他不会生气,约瑟夫清楚无比,至少对自己不会。十年以来,只要自己稍微撒个娇认个错,克劳德就会原谅自己,这也是约瑟夫不但不改还变本加厉的原因。

“您的两个儿子关系真好呢,”衣着华丽的女子以扇掩住勾起的唇,“这么大了还会打打闹闹啊,尤其是长子,看起来开朗得很。”

“过奖啦。”夫人总是笑眯眯的样子,谨慎回应着暗地的挖苦,“他们从小都一直这样。不过您认错了,爱笑闹的是约瑟夫,克劳德作为继承人还是非常稳重的。有一个活泼气氛的开心果也不算什么坏事,您说对吧?”

“他们简直一模一样,您和德拉索恩斯伯爵是怎么分辨他们两个的呢?”

“他们站在那儿当然一模一样,一动起来就很清楚了,这是只有母亲才能做到的,其他人再说也不会懂的。”

贵族女子哑口无言,明白这意思是她无权评判夫人自己的孩子,问了个安就悻悻离去了。

“你不该这样,约瑟夫,”克劳德回到卧室整理发型的时候不满地说道,“在外人眼里我们要时刻温文尔雅。”

“可你不觉得累吗?”约瑟夫紧紧跟着他,“你要变成那些讨人厌的大人了吗?我们可是约定过永远都不要长大的。”

“我可没答应你,”克劳德叹了口气,“是你自己自言自语,再者……你不会懂的。我应当早早变成大人,越早越好。而且你不是也和我一样马上就成年了吗?”

“成年和大人不一样,哥哥。”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我能感觉出来,有些人就算年龄很大,也不叫大人。”

“真不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哪里来的,”克劳德又叹了口气,他能做的只有叹气,“如果你说不想长大,那你不要长大就好了。我有更严峻的东西要去面对。”

约瑟夫一瞬间在原地愣住了。他在一瞬间感觉到他和克劳德之间隔着的巨大的鸿沟,他在一端,克劳德在另一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克劳德是长子,他是次子,无论他们外貌再怎么相似,他们还是双胞胎,不是一个人。家族的荣光也不可能由他们共同分担,有些东西也不能在他们中间出现。克劳德此时已经整理好发型,正准备重新走出卧室。约瑟夫瞪大了眼睛,猛地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整张脸埋在他后背,在喉咙里哽咽。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克劳德的依赖这么重了呢?他不想让他离开,可他们早晚会分开的,一切都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约瑟夫张张嘴想说什么,被克劳德一句话打断:“振作起来,约瑟夫,客人们还在等着我们。”

约瑟夫被这句话拨断了弦,他失了理智一样一下绊倒了克劳德,在克劳德惊异的眼光下将他按在地上欺压上身,想去吻他的唇。克劳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挣扎起来,却又不敢太用力。他最后成功了,约瑟夫没有得逞,被他甩在地上,狼狈至极。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从肺里爬出的不适感一直达到喉咙——他吓得咳嗽起来。

“又来、又来!你宁可去陪那些有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形形色色的大人,也不愿意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吗?”

“约瑟夫!成熟一点,放肆也要有点限度!”

“克劳德!”

克劳德想说的话停滞在嘴边。这是约瑟夫十几年以来头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约瑟夫泛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眼底蓄着泪,克劳德看得真真切切。卧房里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外面呼啸的风刮开了窗户,冷风一下子涌进室内,克劳德整个人瞬间被包裹在呼啸的风里,浑身的冰凉引得他又不住地咳嗽。

克劳德一着凉就会咳嗽。

约瑟夫立马起身,也顾不得刚才发生的事。他慌慌张张地跑去窗户那里,一边喊着“哥哥你不要紧吧”一边关好了窗户。等他回头的时候房门开着,克劳德已经走了,急得连房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约瑟夫愣愣地站在窗口,随后转身又打开了关着的窗户,任凭冷风将他还在眼眶里的眼泪冻结。

克劳德几乎是逃走的,夺路而逃。

到了楼梯间拐角,他靠在墙上,强迫自己停下跳得过分热烈的心跳和喉咙一阵又一阵的发紧。他捂住脸,瘦削的身影微微颤抖着。“饶了我吧,约瑟夫,放过我吧”,他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企图安抚自己因挣扎而痛苦万分的灵魂。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的,只要约瑟夫一提出来——他一向无法拒绝约瑟夫的所有请求。

但顷刻他就以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了一众贵族面前,平静如水,谈吐不凡。



















日复一日的咳嗽中,克劳德的身体逐渐撑不住了。

在去往英吉利的船上,克劳德终于咳出了血。

大革命的风暴潮席卷德拉索恩斯一家,暴怒的平民手里拿着武器就要冲进府邸,伯爵和夫人只能迅速遣散仆人,带着两兄弟逃上去往英吉利的船。

克劳德本一情绪不稳就剧烈咳嗽,在那船上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咳嗽,严重时夜不能寐。他的眼睛上很快挂上了黑眼圈,身体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他有时候还在父母和约瑟夫面前打趣说“现在可是一眼就能分出我和约瑟夫了”,那是他少见的幽默笑话,虽然没有人觉得这很好笑。他说完就咳得撕心裂肺,直觉内脏都快咳出来了。

克劳德睡不着,约瑟夫就陪着他醒着。只要克劳德一咳嗽,约瑟夫就会抓紧他的手,告诉他自己还在。

“再坚持一下,哥哥,”约瑟夫抓着克劳德满是鲜血的手强压着哭腔,“再撑几天,等我们到了海的那边,我们就可以找到医生……”

“别哭,约瑟夫,别哭。”克劳德抬起有气无力的手,在约瑟夫头上摸了一下,扯着嘴角笑笑,“答应我,永远都别长大,好不好?”

“好。”约瑟夫还是哭了出来,他已经能感觉到克劳德生命的流逝,克劳德的体温在下降,呼吸在趋缓,心跳在放慢。他能做到的一切只有紧紧抓紧他的手。把为数不多的温度留给他的生命。克劳德每一声咳嗽都扎在他的心脏上,他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别离开我,克劳德,求求你……”

母亲心疼地抱紧约瑟夫,痛心地注视着克劳德,眼里流露出绝望。父母想把约瑟夫带离克劳德身边,让他好好地去睡,却遭到了约瑟夫的激烈反抗。

“不要!”他尖叫着,“克劳德不睡我就不睡,不要让我离开他!!”

但事与愿违,多日的彻夜不眠让他的身体难以承受,而当第二天早上他因噩梦惊醒的时候,握在他手里的克劳德的手已经冰冷。

无声无息,猝不及防,克劳德就这么离开了他,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有。

约瑟夫睁着眼睛,茫然地失神了几分钟,然后猛地埋下头,哭到失声干呕。

“永远别长大”,是克劳德最后留给自己的话。

克劳德的葬礼上,母亲靠着父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爱笑爱闹的约瑟夫却面无表情,平心静气地欣赏完了整个葬礼流程。许多和他们家仅有一面之缘的贵族假惺惺地受邀来这里掉几滴眼泪,而真正悲痛的人早已在几天前就把眼泪哭干了。

约瑟夫自此和克劳德一同死去。

















他开始接受剑术和政治的课程,日复一日地描绘自己的容颜,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尽管“有什么画什么”是老师的教导,但他宁愿忘记克劳德已死的事实,相信自己在遵循“有什么画什么”的谆谆教诲。

“别这样了,约瑟夫。”父亲满目忧愁地对他说。

约瑟夫只是笑笑,再描绘克劳德的容貌,精致得仿佛是个瓷娃娃,自原初开始就不应带有生命。

日复一日,十七岁,二十七岁,三十七岁,四十七岁。直到父母也依次离去,他又发现那叫摄像机的东西,一头钻进所谓的灵魂学,像疯了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他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把镜子里的自己当成他的同胞兄弟,还老是打趣说不要学他说话。直到他的容貌也开裂,他终于彻底忘记了克劳德原本的模样。

为什么我没有给他画更多的肖像画,约瑟夫每每自嘲。

克劳德,不长大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啊,长大比不长大容易多了。我很后悔曾经强迫你做那些事。

于是他带着他苍老的身躯和破碎的心消失在了小镇居民爆发的恐慌里。没有妻子和后裔,德拉索恩斯家族在此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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